獲得日本國際漫畫獎是什么體驗?
趕稿某張,一事無當作的大叔漫畫家
謝邀。作為80后生人,芳華光陰都在以“在日本連載漫畫”作為本身奮斗方針,相關漫畫角逐根基都加入了,有過幾回得獎以及和日本漫畫編纂溝通的履歷。拿來和大師分享~
先介紹下加入的三個和日本漫畫有關的角逐環境(寫的時辰才發現很巧,本身三次加入日本漫畫角逐,竟然湊齊了日本三大社:講談社,集英社,小學館
1. 2007年加入日本講談社國際新人漫畫賞(Morning.International.Manga.Competition),那時作品入圍了最終top10,可是最終沒有入選前三。

記適當時從游戲公司告退,下心猿意馬決心投身漫畫,然后起頭挨個兒查日本出書社和雜志官網,看有沒有接管中國作者稿件的角逐,而這個角逐也是那時在講談社官網上看到的。是我在那段時候里看到的獨一對全宿世界開放,接管其他說話作品的日本漫畫大賽。大賽海選之后,發布了最終的10佳作品,也就是top10,有郵件通知作者,收到通知時很興奮,感受像中了彩票一樣。Top10作品會有編纂部點評,我看了下,畫工是滿分,人物塑造6分擺布吧,其余的健忘了,然后網站上發布會從10強中再進行一輪評選,選出1部最佳和2部優異獎。獲獎作品的作者,講談社會放置責編跟進連載的籌備。很遺憾,那時本身的投稿作品《the last werewolf》止步top10。所以此次角逐也就沒有后續進展了。

2. 講談社角逐竣事之后,2008年加入了翻翻動漫與日本集英社舉辦的第二屆新星杯原創故事漫畫大賽,那時我投稿了兩部作品,一部是《flying freeman》,還有一部則是之前我加入講談社國際大賽的《the last werewolf》的點竄版,成果是《the last werewolf》獲得了大賽一等獎和集英社出格獎(其實后來加入頒獎才知道,《flying freeman》也獲得大賽一等獎,可是中日評委發現是統一個作者,所以就選擇了此中一部作品頒獎了,把獲獎機遇多留給其他參賽選手一些。)






在這里仍是要強烈保舉一下翻翻動漫的新星杯——小我感覺這是國內少有的公允競爭且具備真正專業評委實力的漫畫角逐。此中關于 “集英社出格獎”我來詮釋一下——這個獎的評選過程完滿是由精英社jump編纂部按照日本新人賽尺度進行投票評選,整個過程不考慮中方評委定見——也就是說這個獎項的尺度就和你去加入集英社新人賽面臨的尺度是一摸一樣的。別的該獎項是可以空白的,這意味著若是整個大賽的所有作品中沒有一部達到集英社編纂的承認的水準,這個獎項就能有空白。這也是我出格保舉新星杯的處所——真正的以漫畫創作實力作為評選尺度的角逐。

此次獲獎后,翻翻動漫不單組織了我們幾個獲獎選手與集英社jump編纂部編纂長開了創作會,之后還放置我們前去日本集英社本部做參不雅交流,并為我們爭奪到了集英社的責任編纂進一步跟進作品的機遇。所以在08年之后我大要有一年時候一向在和jump月刊SQ的編纂進行連載作品的創作溝通。其實那時我仍是決定信念滿滿能當作為第一個在日本出道的中國作者的,哈哈......不外在之后的溝通中,逐漸發現了良多創作氣概以及因為兩國狀況分歧而導致的無法繼續進步的現實問題,所以大致在09年時,我臨時間斷了標的目的集英社盡力的方針,這此中的具體環境會在第二部門心得體味里具體聊一下。附上些那時以連載為方針的故事分鏡,因為被槍斃了,所以沒能最終畫出來。



3. 盡管09年關止了與集英社編纂的進一步溝通,但其其實心中仍然沒有拋卻標的目的日本漫畫進軍的方針。在09年中,國內赫赫有名的《龍漫少年禮拜天》(以下簡稱《龍少》)的編纂和我取得了聯系,起頭在《龍少》雜志上連載作品《魔都十字路口》 —— 而關于《龍少》,可以看作是日本小學館《少年sunday》的中國版,是Sunday正版授權的中國漫畫連載雜志。所以大師可以在上面看到柯南,天方魔譚,犬夜叉等Sunday作品,同時,龍少多年間一向在對峙“以日漫帶動國漫”的理念,是以在這本漫畫雜志上大師能看到日漫國漫分庭抗衡的盛況,而且在讀者中,國漫甚至做到了比日漫更受接待的水平(那時完全不靠嘩眾取寵的噱頭,而是真正地靠每部作品扎實的故事和表達來一步一步贏的讀者的。)


恰是因為國漫在雜志上的超卓表示,10年到11年里(具體時候真記不清了~),日本小學館旗下《月刊!SPIRITS》雜志編纂部曾在《龍少》連載陣中做過一次內部評選,并選擇兩位他們認為有潛力的漫畫作者以在日本登載為方針進行溝通。盡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漫畫角逐,但也可以看作是日本編纂對龍少連載漫畫家的評選吧~而此次評選中,我和另一位作者L.dart (這位比力有名,代表作《神契》)一同被日本編纂選中,于是,10年之后的兩年里,在一邊連載《魔都十字路口》一邊工作(沒錯,那個時辰我是一邊工作一邊連載,因為靠稿費無法維持一個正常已婚魔都生齒的糊口,無奈~)的同時,我還一邊與日本編纂溝通做一部如何的作品才能在日本出道連載。

說到這里時,大師可能會感覺此次我應該如愿以償進入日本漫畫屆了吧 —— 燃鵝,實際老是沉著而合乎情理的 —— 當L的《麒麟兒》當作功頒發于《月刊!SPIRITS》時,我仍是無奈地間斷了與Sunday的合作。究其原因,其實與早前我間斷與jump合作千篇一律,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我在第二部門想重點描述的……

實際老是沉著而合乎情理的,當我間斷與《月刊!SPIRITS》的合作時,小學館下一本剛當作立的小雜志《Heros》卻合乎情理地(為什么合乎情理同樣在第二部門詮釋)與龍少編纂部聯系,《Heros》感覺我的氣概會更適合他們的雜志,但愿和我聊聊關于登載作品的事宜。

于是我再次來到東京,起頭與《Heros》雜志聊創作,而這一次,進展出奇的順遂,2013年我終于在《Heros》本刊上登載了我的第一部作品《惑星打獵》。


《惑星打獵》的登載反應不錯,隨后日方責編便起頭與我進一步溝通持久連載合作到可能,但很可惜,13年之后,紙媒受到很大沖擊,直到最后《龍少》停刊,持久連載的事也被棄捐。
——————— 安靜的朋分線 ———————
說完得獎履歷和過程,再來聊聊得獎后的體驗,其實多半是環繞與日本編纂交流后發生的漫畫創作的設法,一說到創作的事兒會寫得比力死板,見諒:
1. 與日本漫畫編纂的溝通:
小我感覺,與日本編纂的交流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耗”!往往編纂會陪你一個下戰書,但兩人只是漫無邊際地瞎聊,甚至聊到想不出啥來了就面面相覷,可能這是日本編纂模式中特有的吧(至少我后來和法國或者美國出書社交流,發現他們對于作品的要乞降需求老是那么明白,毫無廢話),這時代獨一的益處是編纂會帶你處處閑逛,吃吃飯,喝喝咖啡啥的,有時辰你都健忘了本身是來創作的仍是來逛街玩耍的~但確實當沒有任何思路的時辰,這樣的過程并不享受,反而很煎熬。

不外,在閑聊中,日本編纂很會抓住作者設法中的一些閃光點,這些閃光點往往都只是些很是簡單的概念。好比我在和heros編纂聊天時,提出“在外太空打獵的故事”“女本家兒角喜好吃”,就突然被對方承認了。并鼓動勉勵我抓住這兩點進行創作 —— 也就是做當作分鏡name,把你的故事具體畫出來,他們才會進一步來提故事的定見,所以日本的編纂也常說一句話“作者與編纂是用name來交流的”,真的是這樣!

說到name,這部門,大師必需要有思惟籌辦——根基上,除非是絕無僅有的天才,任何以事name,日本編纂何處都不會一次過!一般說來改上2,3遍長短常好的狀況了。而在name階段,日本編纂的定見就會變得精準起來,他們會給出小至每一個鏡頭的點竄定見,當然,仍是會有大段大段推翻從頭創作的點竄環境發生(很是恐怖)。以下是我的《惑星打獵》當初登載前的name版本數,大師體味一下……

其實一起頭還挺不順應的,因為那時在國內已經習慣了和編纂一路把故事一個細節一個細節推敲出來之后再起頭畫分鏡。可是到了日本,當和編纂心猿意馬下故事焦點偏向之后編纂就讓我歸去畫name時,第一感受是“啊!這樣一句話就行了嗎?那后面故事要怎么做,我們得好好會商啊!”然后就會回來憋半個月都找不到偏向......但那時也沒法子啊,在國內可以和責編撒個嬌,可是面臨日本編纂,他們會認為這樣的作者是缺乏才能的,所以硬著頭皮也得上。垂垂地,我起頭習慣這種自力思慮而且把一個概念發散當作一段情節,并進一步擴展當作一個完整故事的思慮體例。
回過甚來想想,日式漫畫創作的這個特征完全應征經典創作理論中的那句話“用一句介紹你要表達的故事”,若是無法在一句話中將你的故事亮點表達清晰并吸引聽眾,那么你之后畫出的故事更無法吸惹人。萬萬別上來就聊“我的故事設計了一個弘大宿世界不雅,有一千個有魅力的種族,橫跨上下5000年這種”,這樣的設法底子吸引不了日本編纂!
日漫最主要的特征是“以小見大”,往往他們會抓住最細枝小節的一個社會現象,一小我物特征,一個有意思的糊口細節,精辟之后再進行放大,環繞這一個點睜開整個故事設計——這才是日漫的創作思維,而一個及格的日本漫畫家,恰是將這種思維完全投入到創作中的“緊密機械”,大師不妨做一個測試:隨意地拔取你糊口的一個片段,把這個片段用2~4頁畫出來而且要做到能吸惹人讀——是不是很難?但對于一個優異漫畫家而言,這是最根基的!在本身獲獎后和編纂一系列的交流中,這方面能力晉升是最大的,垂垂地,我從一個一味仿照看過的片子片段說故事的作者,釀成了一個能真正自力思慮,把任何有意思的細節給放大揭示出來的及格漫畫作者——其實本身也是在良多年之后,才進一步把那時這些心得體味真正地搞大白并投入到現實的創作中。

2. 關于創作氣概和類型:
之前提到,前兩次別離與jump編纂以及spirit編纂溝通最終都以掉敗了結,而且整個溝經由過程程都很艱辛。其實多年之后我垂垂大白了問題根源——最底子的原因之一仍是創作類型和氣概的不順應。
從我獲獎的作品內容大師就能感觸感染到,那時的我,癡迷的是歐美魔幻以及柴油朋克,蒸汽朋克式的科幻題材。這是典型的歐美作品創作思緒,但歐美對于作品的界心猿意馬,只有題材和故事類型的區分,并不以春秋需求為本家兒要劃分(可能只有18禁和非18禁吧~),但在日本,漫畫是按照分歧春秋讀者需求來進行分類的。這直接導致了我很難找到我的作品類型偏向。
日本的少年類漫畫故事已經成長了一套屬于其獨有的作品創作尺度,作為擁有最大受眾的漫畫類型,少年漫畫雜志對于其作品的規格,氣概要求很是嚴酷。嚴酷到什么水平呢:本家兒角頭發顏色,臉型和發型,衣服設計類型,第一話必需要呈現出焦點價值不雅和有標記性的口頭禪,不克不及有過多網點,等等等等,一個故事的每個細節就像緊密計較過的機械零件一樣。而且越是大牌的雜志,對于漫畫故事的要求越嚴酷(小我體味:固然集英社一向以立異沖破為標語,但接觸下來,jump對作品類型的尺度化就遠遠跨越spirit的要求)。

而以我為例,原本是想以獲獎作品《the last werewolf》或者《flying freeman》為原點,選擇此中一部成長當作長篇的,但在與編纂的溝通中,編纂會指出《the last werewolf》的頹喪狼人偵察不適合作為漫畫本家兒角,而《flying freeman》的女本家兒過于強悍,造型也不適合。這些改動涉及作品焦點,若是點竄了,那么這兩部作品就已經完全離開其創作起點,釀成了另一個判然不同等作品。這也是當初最終沒有告竣合作一個很主要等原因。

聊到這里,給標的目的往日本漫畫成長的列位同業一些建議:務需要選擇氣概對路的雜志進行溝通!就像我之后合作的《heros》,因為是一本本家兒打“超等英雄”本家兒題,定位少年以上的漫畫,反而與他們在創作上一拍即合。

不由得插點題外話,作為80后,我是看著jump上作品長大的,城市獵人,斗極神拳,阿拉蕾,龍珠,DNA等作品呈現出的多姿多彩的氣概,是這些名作讓我愛上了漫畫并選擇為此奮斗終身。那個年月的jump確實是百家爭鳴的巔峰,而跟著龍珠的大火,集英社內部爺起頭以龍珠為模版對之后雜志登載的作品規格擬定下嚴酷尺度,這個尺度在之后良多年里經由過程一部部熱賣作品被市場驗證后,被jump編纂不竭地調整并進一步地切確化……一本雜志擬定本身的規格和產物類型無可厚非,但總有些感受是這個尺度“進化”到此刻,反而令日本的少年漫畫范疇被心猿意馬得過于規格化和排他了。就從近幾年jump系作品來說,同質化嚴重,再無出類拔萃的頂尖一線作品,和這此中有或多或少的關系。

總的來說,小我接觸下來的感觸感染是:日本的少年漫畫,其實是一個很是“日本化”的創作范疇——怎么理解呢?就是在這個范疇里的作品,具備很是強烈的日式價值不雅,日式審美,日式創意思維和日式表達特質,但其實對于中華大地長大的漫畫作者來說,可以或許具備這幾個特質的并不多,而且即使在創作思緒上合適這些前提,還會晤臨日本本土的強者的競爭。想從日本少年漫畫范疇出頭難之又難。有人會說,可以嘗嘗青年漫畫范疇,我只想說,若是少年漫畫是高手如林的話,那么日本的青年漫畫的確是“怪物的宿世界”!這個可以今后再開個專題來聊聊看……



3. 創作周期和當作本:
說了良多,最后這一點必需要強調一下——就是關于創作當作本和周期的問題。
經由過程1和2,大師能體味到漫畫大賽獲獎直達到當作連載是何等不輕易的工作了吧:新人得獎后只能算“出道”,只是爭奪到了編纂部放置一個固心猿意馬責編的機遇。一般與責編城市有1到2年的籌備新作的時候,其實這還屬于快的,慢的話就說禁絕了.....在漫畫《食夢者》或日劇《再版出來》中對于日本漫畫的運行機制和端方都做了具體描述,這里就不多做論述。


但我要說的是,在與編纂溝通的過程中,有個很主要的事兒是必然要大白的 —— 沒有連載前,編纂部是不會給你任何報答的哦!這點真的很是很是主要,因為以上所說的1到2年甚至更長的籌備新作時候里,你是需要本身熬曩昔的~在有打工文化的日本,新人城市選擇一邊打工一邊以連載為方針盡力。但對于一個80生的中國魔都居平易近來說,糊口壓力真的不是一點點大......所以這也是我之前不得不拋卻的原因之二。有時辰想想,日本漫畫圈的公允性可能也表現在這兒 —— 日本新人怎么熬到取得連載的,中國新人在進軍日本時也是一樣,哈哈~
所以我會建議所有標的目的日本漫畫進軍的作者務需要有糊口和財政上的籌辦。然后仍是想煩瑣一句:日本周刊連載漫畫的壓力真的不是一般大,我可以很負責地說,即使是此刻,國內作者中能承受住日本周刊連載的創作與產能壓力的作者不會跨越10個。但我感覺,恰是這樣一種近乎嚴苛的對創作者的要求,以及日本漫畫雜志——按照此刻的說法,也可以算作是平臺吧,這些平臺一路走來,不竭完美的編纂軌制與要求,才培養了日漫的今天(無論這個軌制是好仍是壞,小我感覺好的處所仍是更多一些的)。
不知不覺寫了一大堆,不知道有幾個能看到這里,有些難過,但回頭想想,多虧了這名長時候里與日本編纂的不竭溝通,本身對漫畫創作的熟悉可以說是飛躍式增加。從最初那個啥都不懂指望雜志賜與本身創作幫忙的菜鳥,一路跌跌撞撞竟然已對峙到第16個年初,撫躬自問,心里對漫畫創作的那股熱情不單沒有消退反而更加不成磨滅,滾燙水平就和當初獲獎的那個傻小子一樣千篇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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