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為什么會“變壞”？ ——阿爾茨海默病的迷思

比來幾年，常有人感傷，“壞人變老了”。這也難怪，以“白叟”為關頭詞，可以搜出一大堆新聞：碰瓷的，打罵的，要求別人讓座的，甚至是往飛機策動機里丟硬幣的（《又標的目的飛機策動機扔硬幣！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白叟（圖片來歷：psychologytoday）

不外，教化的來歷大致相似，不文明的原因卻各不不異——那些突然沖動起來大吵大鬧的白叟，年青時未必如斯，他們可能只是“變壞”了。

腦子里的粉碎者

哪里變壞了？腦子。

下圖展示了兩顆大腦。不需要具備病理學常識，任何一個視覺正常的人都能看出，右側的大腦存在病變。它的體積嚴重縮水，腦溝嚴重加深，正常的腦皮層，幾乎不復存在。

兩顆大腦（圖片來歷：NIH）

把大腦變壞的，恰是良多白叟脾氣改變的原因——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

那是1901年，德國精力病學家阿爾茨海默（Alzheimer）碰到一位患者，奧古斯特。奧古斯彪炳現了記憶損掉的癥狀，她會健忘某個單詞怎么讀、某個處所怎么走。誠懇說，記憶損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她慢慢把本身都忘了。

阿爾茨海默（左）與奧古斯特（右）（圖片來歷：thefreedictionary）

我們城市遺忘，好比說，明明測驗之前剛看過某個常識點，卻死活想不起來了；也有一些遺忘很是出格，好比說，頓時又是高考季，良多人可能會夢回科場。在夢中，我們不僅會健忘常識點，甚至會健忘身在何處、本身是誰。這即是記憶解體。

當然，等我們醒來，一切城市恢復正常；而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始終糊口在“我到底是誰”的長夢里，永遠無法醒來。

顯微鏡下的改變

事實是什么引起了這些癥狀呢？

1906年，奧古斯特歸天了，阿爾茨海默剖解了她的大腦，成果顯示，她的大腦皮質里存在大量炎性斑塊（神經炎性斑，senile plaques），在神經細胞內部，本該互不干與的纖維，則糾纏到一路（神經原纖維纏結，neurofibrillary tangles）。

神經炎性斑（左）、神經原纖維纏結（右）（圖片來歷：researchgate）

神經炎性斑來自于β-淀粉樣卵白，而神經原纖維纏結的背后，是tau卵白。

要想領會它們的感化，可以想一想城市。若是我們把大腦比作一個城市，那么，神經就像是城市里七通八達的道路。道路分良多種，有公路、鐵軌、地下通道，等等，它們的配合特點是，一怕堵塞、二怕超載。與此同理，大腦里也分布著形形色色的神經元，tau卵白如同鋼鐵一樣，組成了它們的骨架，維持著神經元的布局不變。

大腦皮層神經元（圖片來歷：《組織學與胚胎學》）

β-淀粉樣卵白卵白，則像山上的落石，它可以迫害神經。一旦發生“泥石流”，大量β-淀粉樣卵白堆積當作神經炎性斑，不單貨色通行受阻，久而久之，tau卵白也會被粉碎。鋼鐵受損，鐵軌天然維持不了太久；一個神經元滅亡之后，即是下一個。

尤其怪僻的是，β-淀粉樣卵白十分“偏心”海馬體，那邊恰好是人類的記憶中間。

糊口中的患難

曩昔，人們經常用老年癡呆指代阿爾茨海默，它很是簡練地指出了這種疾病的發病春秋和癥狀。不外，廣義上的癡呆癥，包羅血管性癡呆、帕金森病等，阿爾茨海默病最為多見，占到癡呆癥的70%；癥狀也是三者中最怪僻的。

與帕金森比擬，阿爾茨海默病以記憶損掉為第一癥狀。開初是近事遺忘，跟著病情的成長，可呈現遠期記憶減退。帕金森患者，則往往先呈現活動掉調。

至于血管性癡呆，影響規模較為明白，哪里血管出了問題便波及哪一腦區。正如前面所說，β-淀粉樣卵白偏心海馬體，而海馬體是人體的記憶中間，是短期記憶轉化為持久記憶的處所，所以阿爾茨海默病可能會呈現記憶解體，空間、思維、說話能力周全下降，甚至是脾氣改變，健忘本身是誰，原本很內標的目的的一小我，突然變得感動。

記憶的損失，意味著阿爾茨海默病患者連簡單的穿衣、吃飯都沒法子做到，說話和人格解體，會把他們束厄局促在床上，讓他們終日臥床、緘默不語。這可引起兩個后果：一方面，免疫力下降，呈現肺部、尿路傳染；另一方面，若是翻身不實時，某些部位的皮膚持久受壓，可能會缺氧、壞死。

因為這些并發癥，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平均只可以活5~10年，比良多癌癥患者都低；與此同時，他們也是家庭的嚴重承擔，全球每年花在阿爾茨海默病上的費用，跨越萬億。

蘇大強，《都挺好》里的阿爾茨海默病（圖片來歷：問劇）

這還不是最可駭的——最可駭的是，我們城市變老。按照既有研究估算，到2050年、我們變老的時辰，每33秒，阿爾茨海默病就會逮到一個新的受害者。

所以問題來了：阿爾茨海默病，有法子治療嗎？

嘗試室里的但愿

延緩病情的方式有。仍是用回道路那個例如，碰到道路受阻，又沒法子疏浚，可以策動群眾、用人力搬運貨色。對于大腦來說，神經遞質就是“人力”。固然神經細胞的毀傷不成逆，可是，經由過程藥物改善神經遞質的活性，可以改善認知、延緩病情。

阿爾茨海默病的治療(作者便宜)

徹底治愈的方案尚無。

比來十幾年，全球的制藥企業在阿爾茨海默病上投入了上千億美金。不客套地說，這些錢都打了水漂——研發掉敗率跨越97%，強生、羅氏、默克等巨子，先后折戟。

為什么呢？

可能是偏向錯了。

前面說到，β-淀粉樣卵白形當作的斑塊，既是阿爾茨海默病的典型表示，也是神經原纖維纏結的推手，是以，學者提出了β-淀粉樣卵白假說，即，只要阻止β-淀粉樣卵白斑塊的形當作，便能匹敵、甚至是逆轉大腦病變。

若是這種假說是對的，我們可以推理：只要存在β-淀粉樣卵白斑塊，就會發病，同時，患者腦內的β-淀粉樣卵白越多，病情越重。可惜，很多研究顯示并非如斯。

我們知道β-淀粉樣卵白是有害的，我們知道大腦尤其是海馬體病變導致了阿爾茨海默病的各種癥狀，可是，在這張龐大的研究畫卷里，還貧乏最關頭的一塊拼圖——β-淀粉樣卵白是從哪里來的？

一向到本年年頭，新的但愿才呈現。

未完結的戰爭

在研究中，學者發現，β-淀粉樣卵白具有抗菌感化，便是說，β-淀粉樣卵白的形當作可能不是原因，而是成果，是人體匹敵外來傳染的一種手段，只不外掉控了。學者用牙齦卟啉單胞菌傳染小鼠，小鼠腦內公然呈現了阿爾茨海默病的典型表示：β-淀粉樣卵白凝固、tau卵白變性。

牙齦卟啉單胞菌是一種糊口在口腔里的細菌，牙周炎的本家兒要原因之一——說到這里，有的伴侶可能會問，就這么簡單，只要注重口腔衛生就能預防阿爾茨海默病？

我們也但愿如斯，不外，應該沒有這么簡單。一方面，關于牙齦卟啉單胞菌的研究才方才起頭，還貧乏足夠的證據；另一方面，口腔是細菌的溫床，在我們的嘴巴里，糊口著700多種細菌，只要免疫力正常，它們并不會引起疾病。

換句話說，按照今朝的研究，我們似乎可以把阿爾茨海默病看成一種機遇性疾病。免疫力下降、外來病菌可能會舒展至大腦，大腦不得不合當作β-淀粉樣卵白進行殺菌；這是一把雙刃劍，β-淀粉樣卵白若是掉控，便有可能引起阿爾茨海默病，把白叟“轉變”。

阿爾茨海默病今朝還沒有治愈的手段，不外，若是我們的推理是對的，那么，預防阿爾茨海默病的方式蠻輕易想到——其實，前幾天，宿世界衛生組織方才發布了一份預防阿爾茨海默病的指南，其焦點原則，可以用兩句話總結：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煙、酒、肥胖、高血壓、糖尿病等，有的話，盡快戒失落或者節制；平衡飲食、有序活動、正常社交，若是沒有的話，盡快補上。至于形形色色的炊事彌補劑，則完全不保舉。

便是說，預防阿爾茨海默病的關頭，是成立一個系統的健康的糊口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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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趙言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