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之,凡影合股人
中國科幻當下面對的最大問題是“違和感”。
2017 年,我地點的團隊凡影市場研究中間曾對國產科幻類型進行了深切的品類研究。此次研究分為行業調研和不雅眾調研兩部門。此中,不雅眾調研部門是協同騰訊影業合作完當作。
在行業調研中,經由過程對 IP 開辟、制片人、導演等國內焦點科幻片子創作者和研究者以及不雅眾的深度訪談,我們發現,對國內創作者來說,“違和感”是不雅眾接管中國科幻片的主要阻礙。
針對這個問題,他們也思慮出了一些可行的解決議計劃略。此中一部門已經落到了現實的操作中,還有一部門尚待實踐。
什么是“違和感”?通俗來講,就是不雅眾看到一個高科技場景中有中國元素時會感覺別扭或者“出戲”。
經由過程深度訪談,我們發現這個問題之所以棘手,是因為中國傳統文化理念與科幻題材間自然存在必然的違和感。和喜好遠望星空、浪漫冒險的西方人分歧,從孔子不談“怪力亂神”起頭,國人早就把目光聚焦在實際糊口上,踏踏實實、篤行務實當作了中國人的標簽。中國文化中的“中庸”、“協調”等焦點元素與“超等英雄”、“拯救宿世界”等常見的科幻母題之間難以找到匹配點。
受訪的科幻片導演認為,我們國度自己缺乏創作科幻片的文化泥土。美國之所以能拍《變形金剛》,是因為他們有汽車文化。美國人從出生到老去有一半時候都糊口在汽車里,汽車可謂是他們的第二個家。是以當他們的汽車釀成人形,又具備人道的時辰,他們會發生強烈的共識感。而中國人不會,我們沒有汽車文化,汽車對我們來說依舊是身份的象征。
中國人心里缺乏與科技或機械的感情綁心猿意馬。“科幻美學”素質上是工業革命的產品,而工業革命帶來的標記性美學轉變卻對中國的影響極小。國人對科幻作品的認知和審美完全成立在西方的美學系統之上。
我們常看到好萊塢科幻大片為迎合中國市場,常生硬地插手一些中國元素,而在通片的異國情況中,那些無法和情節情況有用融合的中國元素不免當作為一種尷尬的存在。于是,這些作品形當作了反感化力,在無形中拉大了“中國元素”與“科幻”之間的距離。
其實,作為片子“重工業”的科幻片與國度綜合實力是直接掛鉤的。這不僅是說,科幻片的拍攝需要國度綜合實力作為硬件根本,還因為在實際糊口中,人們感觸感染到的國度實力直接影響著人們的不雅影感觸感染——若是片子中的形象與實際中的形象不同太大,就不成避免發生違和感。
解決“違和感”的 3 點可行性策略
那么,從現階段來看,有哪些解決國產科幻“違和感”的方式呢?連系科幻片創作者的思慮和不雅眾的認知方向,凡影試著和被訪的行業專家一路,總結了一套可操作的解決議計劃略。
我們凡是將影片分為價值不雅、情節動作和視覺元素三個層面,而國產科幻片需要在這三個層面都需要解決“中國元素”融入的問題。
1、尋找合適中國文化精力的價值不雅與故事本家兒題
在以往掉敗的案例中,我們常看到的是“中國人演了一個西方故事”。為避免此類環境發生,國產科幻片在價值不雅和故事本家兒題的設心猿意馬中,都要表現中國獨有的的文化、倫理、宗教和哲學等精力內核。
某位受訪導演將“中國科幻”比方為一個“人”,他有魂靈和衣服,但魂靈在一起頭很難觸摸。衣服有良多現當作的樣式可供選擇,好比好萊塢式的、日本動漫式的。但這些衣服都不適合,必需打造一個合適中國人審美的衣服,是以得先找到魂靈。尋找“魂靈”的過程,其實就是在摸索“中國科幻”的內核。
例如,中國一向強調不做超等大國,“協調”、“以和為貴”是我們文化傳統。是以,太空戰爭等相關內容,可能就不適合國人的傳統不雅念。同樣,中國人遍及認同集體本家兒義價值不雅,而好萊塢“超等英雄”片子中表現的小我英雄本家兒義顯然也不太適合我們。是以在面對“一小我拯救宿世界”和“一群人齊心合力去解決危機”的兩種設心猿意馬中,后者或許是國產科幻類型更好的選擇。
2、構建與中國人互相關注的情節動作
故事題材框心猿意馬了影片的本家兒體情節,要想建構與中國人互相關注的情節動作,得先從題材的選擇著手。
科幻類型中存在諸多題材,但并非所有的題材都適合當下的國產科幻片。連系受訪者的思慮和中國當下的文化語境,我們對常見科幻題材進行了下列闡發:
我們發現“災難”題材與中國人糊口最互相關注(良多災難在我們腦海中留下了不成磨滅的印象),這或許是國產科幻片題材的最優選擇。而“超等英雄”、“外太空”等題材中國文化或科技成長程度相去較遠,是以是需要謹嚴選擇的題材。
除了災難題材之外,喜劇題材也是國產科幻片一個可行的偏向。喜劇情節在理論上可以把任何“違和感”、“尷尬感”轉化當作“詼諧感”,這也是新宿世紀國產科幻片率先采用的策略。別的,一些基于科幻布景下的實際本家兒義題材也是現階段值得測驗考試的偏向,如架構與將來科技成長程度下、以表達人物間感情為焦點的“軟科幻”項目。
具體到人物的行為動作中,合適國人處事特點的設定章更輕易被不雅眾接管。受訪者認為,中國科幻片中的人物面臨科幻元素的反映以及解決問題的體例,應該合適國人在實際糊口中的處事特點,好比請客喝酒、送禮品和給人留體面等。此外,我們還可以從現代社會中提取與科技有關的行為,好比當下一些基于新科技手段的社交勾當等。
3、挖掘能激發國人科幻想象的視覺元素
國產科幻片中的視覺元素,要想不違和,就必需與實際糊口存在某種聯系。反過來說,就是國產科幻片應盡量拔取實際糊口中能激發人們科幻想象的視覺元素。
在拍攝中,可以將場景設置在中國標記性建筑或標記性天然風光之中,并盡量露出代表中國文化的符號,包羅圖騰、服飾、器物等(如龍、漢服、中國結等)。
此外,演員以具象呈此刻銀幕上,自己也是片子中的本家兒要視覺元素。而在選角方面,國產科幻片應盡量采用有豐碩的想象力、并給不雅眾距離感的演員。為什么需要“距離感”?因為有“鄰家”親熱感或以“淳樸氣質”見長的演員和公共糊口過于切近,其小我形象往往缺乏科技感和將來感,不雅眾接管難度可能會增大。
是以,相對而言,新人演員和演技派明星更適合國產科幻片。新人的目生感有助于不雅眾發生距離感,不雅眾對新人演員不存在刻板印象。而可以或許塑造多種腳色,在不雅眾心中沒有被“標簽化”的演技派演員,也可以勝任有距離感的腳色。
對于科幻片中演員的表演,受訪導演認為應該采用方向舞臺劇式的美學氣概。可以啟用話劇演員來扮演劇中腳色,將人物的行為和措辭的體例與日常糊口決心區別開,這樣才能把不雅眾從實際糊口里抽離出來,進入別致的科幻宿世界中。同時,因為科幻片子常在綠幕中拍攝,有話劇表演經驗的演員或許加倍合適諸多的無什物表演。
但僅僅露出中國視覺元素是不敷的,它是影片的表象層面。視覺元素與影片自己的故事內核應相契合,避免標注性元素的零丁呈現給不雅眾“單擺浮擱”的感受。也即,在確定一個價值不雅之后,影片的情節動作、人物行為舉止以及各類視覺元素,都應與這個價值不雅有慎密的聯系。從視覺元素到情節動作再到價值不雅,這三個層面應該打通,形當作一個同一體。
結語
總而言之,在我們的特效程度日益趕超好萊塢的當下,“違和感”當作為創作者拍出本土化科幻片的首要難題。為解決這個問題,國產科幻片從視覺元素到價值不雅都應僅僅環繞中國文化與中國式審美。而要想做到這一點,其實不僅要懂“科幻”,更需要懂中國文化和中國不雅眾。
這項研究在 2017 年完當作,那時多位受訪者暗示:可能五年之后不雅眾群會發生一個迭代,即 00 后的當作熟。他們自己當作長于中國科技高速成長的時代,比擬 90 后和更年長一代,對科幻的事物接管起來沒有障礙。當不雅眾的布局發生轉變的時辰,“違和感”的問題或者就會水到渠成。
將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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