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在中國家喻戶曉、老少皆宜,同時也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相隔十里到百里之間的,麻將的打法基本也千差萬別,但它卻成為了日常人們消遣娛樂幾乎最常規方式。上面所說的是地域麻將,可一旦車同軌書同文之后,涉及到競技麻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旦把麻將歸為棋牌類競技運動后,幾乎在中國是一個被遺忘的項目。它沒有地域麻將那么喜聞樂見和深入人心;而當人們聽到在所謂的國際賽場上中國隊慘敗而歸的時候,那聲“國粹豈容他人踐踏”的疾呼又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因為競技麻將在當下難登大雅之堂,最大的阻力在于官方的不鼓勵或者說不置可否(讓你辦比賽就能辦,說不讓辦你也沒轍),因為人們還是習慣性地將麻將和賭博聯系在一起,哪怕它被冠以競技麻將的名號,也只能地處江湖之遠。
東風不與麻將便
中國有多少人在打競技麻將?談及這個問題,兩人顯得有些尷尬,但隨后也表現得非常坦然,俞玉奎說:“即便算上水平參差不齊的大爺大媽(甚至可以說大爺大媽是主力軍),在中國大概可能也就只有1萬人左右的群眾基礎,而且幾乎不存在職業競技麻將選手的存在,因為實在是無法維持生計。”
一年下來國內的競技麻將比賽數目在近年來的峰值也就十幾場,而每場比賽冠軍的平均獎金大概只有2000元左右(而你和朋友玩地域麻將,如果數額比較大,有時一晚上的輸贏也可以達到千元級別),而且每項比賽的報名費大概就接近1000元左右(完全覆蓋比賽期間的食宿成本),在找不到贊助商的情況下多數還不包含往返路費(不過如果找到贊助商,也會存在費用全包的可能性,但比賽獎金一般都不高),這樣競技麻將選手幾乎無法從比賽獎金中獲利,而主辦發靠收報名費一項就幾乎可以維持成本甚至盈利,可見競技麻將比賽的商業價值低得有多么令人發指。
一般來說一場競技麻將比賽的周期大概是3天,上班族則需要請一天假去參賽,如果有哪個賽事主辦方想和當地政績和旅游結合的話,比賽周期會延長到4-5天,一邊打麻將一邊組織游山玩水,這當然飽受高齡選手的歡迎,但目前競技麻將的高水平選手(多以學生和上班族為主的年輕人)基本無法參賽。涂少博就表示自己最近幾年由于工作的緣故已經很少打國際的比賽了,基本只參加方莊的聯賽,而俞玉奎更是剛剛從線上麻將(網絡對局)轉到線下賽事。
民間高手在城南
說到麻將水平問題,人們總愿意拿中國大媽說事,原則上目前競技麻將的群眾基礎中確實大爺大媽居多,以國內水平較高的北京南城方莊聯賽為例,雖然年齡50歲以上的大爺大媽級別選手在80%以上,但目前聯賽積分前十的選手基本都是50歲以下,大爺大媽自然愛玩,但喜歡打和打得多并不等于水平高。大媽們的特點就是都有著堅實的地域麻將烙印,她們對競技麻將的規則理解和策略選擇上都會存在一些偏差。
比如上文中提到的排名前四的選手對局時,大媽更多關注的是這一局牌的得失,而不會在計算小分的基礎上安排策略。另外在基本功上,在做牌牌型的構建以及進攻和防守上,她們大多經驗主義至上,容易忽略概率因素,而水平更高的競技麻將選手則在牌型上保留更多的可能性,進攻和防守也更為嚴密。當然也不排除高水平大媽的存在,比如圈內著名的焦靈花,年過六旬,但競技麻將水平高超,拿過不少國內外比賽的冠軍。
西游參賽實不易
麻將歐錦賽、麻將世錦賽,這是一些聽上去就充滿違和感的賽事名字。在圈內人看來,并不能保證每次比賽都能將世界各地的競技麻將高手匯聚一堂,說到2014年的麻將歐錦賽,實際上也有人找到涂少博去參賽,但考慮到接近2萬元的往返路費以及比賽賽程長度,涂少博只能無奈謝絕邀請。所以當時中國代表隊僅獲37名的消息其實在圈內人看來并不意外。
“這符合當時參賽選手的水平預期,因為那次比賽,參賽的的確大爺大媽居多,并且水平一般,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成本和經濟能力,并帶著出國游山玩水順便打打麻將的心態去參賽,但大多數學生和上班族則無法做到這一點。”與那次比賽遺憾失之交臂的涂少博表示。這也是很多國際麻將比賽的現狀:如果找不到可靠的贊助商,選手就要自己承擔路費,如果比賽不在國內這筆錢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再加上賽程延長導致請假等因素,都會讓年輕的上班族或者學生黨望而卻步。
當然我們也不必太過妄自菲薄或杞人憂天:去年由國際麻將聯盟(Mahjong International League)主辦、聯眾公司協辦的,以打造全球最高規格的專業麻將競技賽事為己任的世界麻將運動會在海南三亞開賽,中國包攬個人和團體冠軍。個人賽中,來自中國的年輕牌手唐波斬獲冠軍,另外兩名來自中國的選手趙堅、李良分獲亞軍、季軍。來自俄羅斯的美女牌手Anna Shpilman是外國牌手中成績最好的,排名第11位。在團隊賽中,中國B隊、瑞士隊、港澳聯隊、中國A隊挺進四強。最終,中國B隊(選手趙堅、周勇、周昌盛、盧華通)摘得得冠軍,將金牌攬入懷中。所謂國粹,自然有人捍衛,我們的水平目前依然穩居世界前列。
與中國大媽走完全相反路線的應該是當下的歐洲競技麻將選手。目前競技麻將的整體水平,中國和日本最強,而歐洲近年來提高的最快。由于歐洲人沒有地域麻將的基礎,他們最開始接觸的就是競技麻將,對于規則的理解更為透徹,在歐洲競技麻將的規則是全英文的,但除了“吃”他們用“chow”外,一些麻將的核心術語“碰、胡”基本是音譯,所以第一次聽到老外說這些詞的時候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穿越。
來日戰到北風北
另外如果英語不好并不影響選手參加國際麻將比賽,因為打比賽本身并不需要說英文,“基本不用說話,用手指一指,國外的選手就能明白你的意思。”涂少博表示這大概就是麻將圈“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境界吧。涂少博和俞玉奎最近打得國際比賽都不算多,但回想起來兩人依然能想起一些趣事,比如歐洲人特別喜歡給同桌的選手送禮物,他倆收到過同桌的老外送的當地小工藝品,還有朋友收到過一個麻將手串,做得也還算精致,可見歐洲人對麻將的喜愛也是真心實意。
但從競技水平而言,歐洲人依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雖然他們會把麻將當成競技類棋牌運動,規則和競賽更為規范,也有自己的麻將俱樂部,經常切磋交流,不會出現類似中國大媽那種因對規則理解不透徹而產生的策略失誤,但由于整體水平不高,缺乏高質量的比賽對局,而跨國的麻將交流比賽又不多,所以他們對于觸碰麻將頂尖水平的天花板目前尚有一段距離,但的確是不容忽視的潛力股。
相對于圍棋這樣歷史悠久的棋牌項目,麻將的發展時間并不算長,人類的水平也遠沒有圍棋手那么出神入化,而與其他棋牌類不同的是,麻將最大的魅力就在于運氣,這既讓高手間的對決充滿無數可能,也讓人機大戰變得鏡花水月。不知道還需要多久,競技麻將才能成為一項主流的棋牌運動項目,有更多人參與,有其獨特的賽事品牌價值,有真正的職業競技麻將選手的誕生,能夠真正以一項體育運動的方式迎來舉世矚目的聚焦。但在這一切來臨之前,它依然是一個夾縫中求生存的小眾項目,但小眾也不見得完全是壞事,偏居一隅,自得其樂,靜靜地等待桃花源式的浪漫帶來豁然開朗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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