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度第一大吧之稱的“李毅吧”,在1月20日晚上干了件大事:攻占FB,起因是反對臺D。臺D這樣一個長期飄蕩在網絡上空的幽靈,為什么能點燃眾多網民呢?這就是一次典型的網絡集群行為(Online collective behaviors),他們是如何一步步踏進的?
思維方式決定了你會不會加入
參與帝吧攻擊的這些網友,一開始到底是怎么被吸引的呢?
“反日”“反臺D”“日本狗滾出”……你可能不記得在哪里看過這樣的字眼,但卻一定有印象。聰明智慧思維敏捷的你也許嗤之以鼻,但對一些人(甚至是大部分)來說,一閃而過的信息也可能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秘密就在這里——你的思維方式是中央途徑(central route)還是外周途徑(peripheral route)?
采取中央途徑的人,通過論據或者充足的信息來做判斷;
采取周邊途徑的人,通過態度來做判斷。
比如,同樣是面臨一場審判,中央途徑的人覺得:我要聽聽控辯雙方的證詞再來判斷,而周邊途徑的人,會被主觀態度左右,比如:我覺得這個人的聲音挺好聽的哎!
零散信息完全可以左右我們的態度。比如,你的姨媽總是喜歡在微信里發“養生污雞湯”,而你對養生既不感興趣,也不了解,于是敷衍了事。久而久之,雖然你忘記了這些信息。但是某一天,當有人提到吃什么可以補什么,幾點肝經排毒的時候,你卻會下意識的覺得這是對的。這就是心理學中提出的睡眠者效應(sleeper effect),連續不斷的信息對你產生了延遲影響。
曾經有一群日本科研人員,他們很好奇,為什么中國網民有那么多的反日情緒,于是做了調查,結果發現,中國網民的反日行為和網絡搜索有很大的關系,也就是說,在我們能接觸到的網絡中,稍微動一動手指,就能接收到很多關于中日爭議的信息。同時,“反日”也是在網絡中尋找社會互動的一種動機,用互聯網來討論“反日”話題的欲望越強,就越可能有“反日”的行為。這就是我們網絡中的睡眠者效應,帝吧攻擊也是同理。
一旦加入,身不由己
網絡集群是指,因某種特別的信息在互聯網上聚集的人群,盡管很松散,但由于數目巨大,因此有了聚眾的效果。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有一些領域大家很容易領會,比如家庭、政治、組織,但網絡集群卻非常抽象,它們更多是被社會階層、官僚結構或者社會進程聚集起來的。并且,它可能是完全無目的的。比如,看上去帝吧攻占行動非常有目的性,而實際上,網絡集群行為可能是不具備任何意識形態的。
不管是否能理解帝吧網民,這樣的行為,卻實實在在是從我們生活的土地上長出來的。早在5年前便有研究指出,伴隨著中國急劇的現代化而彌散的孤獨感和疏離感,可能是讓人們越來越喜歡網絡集群的原因。孤獨感的背后是對歸屬感未完成的需要,孤獨的人總是傾向于歸屬某個群體,會使人向網絡集群靠近。
在群體中的人“智商”會變低,這不是開玩笑,群體有一種去個體化的能力,人的自我意識會降低,遵從群體的規范,而網絡集群通常是去個性化的(depersonalized),在網絡中,無論是社會身份還是個性,都一下被削弱了,沒有面對面的聯系,每個人的面目模糊,這恰好有利于參加集群行動。
而帝吧攻擊火力如此之猛的原因是,當一個人參加了網絡集群行動,他會遵從這個群體衍生出的規范,而不是通常的社會規范,因此集群行為往往會超越常識,超越慣例,向極端的行為靠攏。
身不由己,集體宣泄
在集群行為中,有一樣東西非常有號召力——集群身份認同(collective identification),它能讓人迅速歸屬一個群體,并且區分圈內人和圈外人。帝吧攻占行動就有典型的身份認同標記,比如,所有人統一頭像,統一標語,統一表情包,連動作都很統一:找到那三個FB賬號、評論、復制。
集群身份認同在互聯網時代所向披靡,集群成員很容易就能相互溝通,一些明顯的集群標識,也很快會被個體復制到自己的網絡身份中,甚至不需要意見領袖,就能被其他網民吸引加入一個群體中。這種環境下,一個人要加入帝吧攻擊是基于主觀的情感,特別是那些平時就活躍在帝吧的人,很容易響應群體的號召。而越是積極響應號召,就越能被群體接納。如此循環,生生不息,形成了火力強大的集體宣泄(collective catharsis)。
統一頭像▼
帝吧行動直播互動▼

統一表情包▼

集體宣泄其實我們已經相當熟悉了,可以是宣泄不公,本來在為快播鳴不平,結果讓樂事非常委屈地躺槍;可以是宣泄恐懼,本來在玩微信朋友圈年度統計,結果奔走相告解綁銀行卡。在網絡中保持智慧,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宣泄真的有用嗎?心理學上有一個著名的實驗,實驗者假裝成被試,故意激怒別的真被試,然后,真被試們得到了兩次報復的機會。結果,第一次,有一半的被試電擊了惹怒他們的人,而第二次,全部的被試都選擇了電擊!
如果宣泄有用的話,那么在第一次已經電過別人了,發泄了怒氣,為什么第二次還要繼續報復呢?研究最后發現,在第一次就選擇電擊的人,他們的怒氣其實變得更兇猛,而不是減低了。
在一項針對中國網民的研究中發現,網絡集群行為和社會運動并不一樣,大部分是無條理的,沒有可持續的效果,無法推動長期的社會環境改善。當引發集群行動的事件平息后,參與者也就心滿意足地散去了。
References
[1] News use, nationalism, and Internet use motivations as predictors of anti-Japanese political actions in China,Asian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 online collective behaviors in China,Analyses of Social Issues and Public Policy.
[3] Petty, R. E., & Cacioppo, J. T. (1981). Attitudes and persuasion: Classic and contemporary approaches. Dubuque, Iowa: Wm. C. Brown Company Publishers.
[4]
文:Valar
文章來源:壹心理精選(yixinlijx),每天一篇精選心理學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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