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末,白教堂區是倫敦城最貧窮的區之一,游客只要花幾個小錢,便能夠在低檔酒吧喝個爛醉,或者找個妓女作樂,有人估計這個區大約有數千個妓女。
白教堂區的“血腥八月”
1888年8月6日,午夜,酒吧的燈還在醒目地亮著,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不時可以看到酒醉的水手和無家可歸的失業者,還有街邊等待顧客的妓女。
一個叫做約翰·里夫斯的搬運工剛剛走到喬治亞特大樓,沿著樓梯回家。他喝了一夜的酒,此時還醉意十足,踉踉蹌蹌的他在樓梯上被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絆倒了,他睜大眼睛去看才發現是一位女士,搬運工里夫斯下意識地用腳推了推女士的身體,可是地上的女人卻沒有動,他這才發現這是一具死尸。
里夫斯此時的酒醒了大半,立刻奔到街角警亭報了警,警官巴瑞和驗尸官T·R·基林匆匆趕來,地上的死者大概有5英尺2英寸(1.57米)高,前面的牙齒缺了幾顆,穿著廉價破舊,下身赤裸,腿扭曲著,仰面躺在血泊中。被害人氣管和食道被切斷,尸體上還有大小刀傷39處。
經過訪問調查,警察很快就識別出死者的身份,她叫馬莎·特納,是一個28歲的妓女,死亡時間在大約3個小時前。
在維多利亞時代,妓女的社會地位低下,又經常出沒于危險的夜晚,白教堂區妓女被害的案件實在太平常了。巴瑞警官在現場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草草地在記錄中寫下“殺人兇犯不詳”的字樣,就算是結了案。倫敦城里各家報紙也對這個案件了無興致,只字未提。
誰知過了20多天,8月31日拂曉之前,又有一件兇案報了過來。報案人是一名叫威廉·克羅斯的馬車夫,他駕駛馬車經過白教堂區的巴克斯羅街時,被路上的一堆雨篷布擋住了路,他急忙把馬車停住,并試圖把這些布清走,當他揭開布時,卻發現布堆下面躺了一個女人。
起初他以為這是一個喝醉的婦人,狠狠踢了她一腳,想把她踢醒,女人的頭卻咕嚕一聲滾向了一邊肩膀,毫無防備的克羅斯嚇得跳了起來,他向警察說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場面。
警官巴瑞趕來后,發現死者又是喉管被切斷,頭部還被刀從左耳整齊地劃到右耳根,刀痕共有8英寸長,切斷所有血管、肌肉組織和軟骨,輕微擦過頸椎骨,然后在右下巴下方3英寸的地方停頓。
更恐怖的是,這個女人還慘遭剖腹,巴瑞回憶說那情景就像是手術臺正在做剖腹手術的病人一樣,腹部被精確地劃了數處切口,內臟都完整地露在外面。巴瑞摸了下尸體,還有余溫,兇案應該剛發生不久。
巴瑞警官后來在日記中寫到,他這時才意識到案件的嚴重性,這顯然不再是一起普通兇殺案件了。驗尸官基林對警官巴瑞說:“從刀痕上看,這是一把長匕首留下的,從手法上看,顯然出自一個動作利索、熟悉解剖技術的人之手。”
受害者名叫瑪麗·安·尼科爾斯,42歲,她也是一個妓女。所有的刀傷都是由左到右,驗尸官基林認為兇手“慣用左手”。他推測兇手估計是迅速出手將她殺害,然后再劃出其他刀口。
警方推測,兇手的作案方法可能是尋找妓女,然后拿性交易作借口,誘使那些女人跟著他走,將她帶往偏僻黑暗的角落,趁她毫無防備時割破她的喉嚨。
倫敦陷入恐怖氛圍
由于白教堂區的這兩起兇殺案行兇方式奇特,且都瞄準了妓女,這引起了倫敦新聞界的注意,《泰晤士報》還為兇手起了個“白教堂殺手”的綽號。
一周后,即9月8日的拂曉時分,在漢伯瑞街,當警官約瑟夫·錢德勒正在巡邏時,忽然聽到一座公寓樓里傳出急迫的呼救聲,約瑟夫急忙跑過去,在公寓的門廊口與一位公寓房客撞在了一起。
那人眼神里充滿了驚恐,用手顫抖著把約瑟夫的眼神引向門廊里的墻上。墻上靠著一具遍體是血的女尸,尸體的腹部也被做手術般地開了膛,死者的一個腎被完整地切了出來放在地上。調查,死者名叫安妮·查普曼,綽號“金發安妮”,也是妓女。
此案一出,英國輿論轟動。接二連三的虐殺血案都發生在白教堂區半徑僅200米的區域,死者均為妓女,殺人手法極端殘忍,而且大街上每晚還有數十名警察到處巡邏,也未能阻止兇案繼續發生,白教堂區陷入了空前的恐怖氛圍當中,警察的能力也遭到了質疑。
對警察極度失望的白教堂區市民自發成立了一個“警惕委員會”來聯防自衛,任務是收集嫌犯情報,幫助警察了解兇手動向,并在每天夜晚協助警察巡邏。
各種捕風捉影的假線索紛紛涌現,“警惕委員會”收到了大量的檢舉信,人們監視鄰居,相互告發。有一個名叫約翰·皮澤的波蘭籍猶太人因檢舉而被捕,這人只是個鞋匠,幸虧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才脫罪獲釋。
兇手主動現身
就在倫敦市民人心惶惶的時候,兇手主動現身了。
1888年9月12日,倫敦一家通訊社“中央新聞處”在他們的信箱里發現了一張明信片,是用秀麗的斜體字書寫的,詳述了幾起血案的細節。落款處寫著一個明顯的假名——“開膛手杰克”,并且威脅還將繼續作案。
警方接到這張明信片后,把字跡當作一個重要的線索,立刻照相制版,翻印了數千份,散發到各處請人們辨認字跡。
但對于一個善于偽裝的罪犯來說,變換字跡寫字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字跡顯然不是一個有效的突破口。各地寄來的檢舉信,浪費了警察很大的精力卻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開膛手杰克”的綽號卻廣泛傳播開來。

1888年9月29日,午夜1點,“開膛手杰克”再次作案。在白教堂區的伯納街外籍勞工聚居宿舍樓前,一名叫伊麗莎白·斯特賴德的妓女被殺害并棄尸于馬路中間。
正當警察們還在案發現場勘查時,離伯納街僅10分鐘路程的邁特廣場的街道中央又發現一具女尸,這具女尸是凱瑟琳·埃多斯,也是一個妓女,不但被開了膛,而且腸子也被揪出來纏到了脖子上,肝臟也被掏了出來,還丟了一只腎。
除此之外,尸體還遭到了各種駭人的虐待,以至于警察的記錄長達幾頁。這兩起兇案的案發處都是行人較多的地方,邁特廣場甚至每隔15分鐘就有警察與市民巡邏人員光顧一次。
10月16日,“開膛手杰克”給市民“警惕委員會”主席寫了一封信,挑釁地寫道:“我根本沒給那女人喊叫的機會。你們怎么會抓到我?我愛這個工作,我還會繼續干下去的。”
隨信寄去的一個郵包里裝著半只腎,經法醫辨認,這只腎正是受害者凱瑟琳的,因此這封信也確認無誤來自兇手。
“開膛手杰克”看起來很熟悉白教堂區,而且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警察廳廳長査爾斯·沃倫爵士面對社會壓力一籌莫展。
一個月后發生的一起血案將“開膛手杰克”帶來的恐怖推向了頂點。
瑪麗·簡·凱利原本是倫敦的高級妓女,不知什么原因來到白教堂區,地點就在“開膛手杰克”經常狩獵的地盤。
11月9日晚,有人看見凱利挽著一位身材魁梧、穿著講究、蓄著紅棕色八字胡須的男人的胳膊回家。直到午夜1時,凱利的屋內還不時傳出歌聲和嬉笑聲。
次日上午9時,房東差遣傭人向她索要房租,傭人敲了半晌門,屋內卻無人回應。傭人還以為凱利為躲房租故意不開門,于是爬上一只垃圾桶,探頭順著房間的一個天窗向屋里張望。當他的目光觸到屋里的場景時,眼前的景象令他魂飛魄散,滾倒在地上。他一邊尖叫,一邊向巡警站跑去。
凱利的屋子里到處都是鮮血,正中的墻上還掛著一段腸子。第一個進屋的警察剛打開門就嘔吐著跑了出來。
這是第一次發現“開膛手杰克”在室內作案,與在大街上作案不同,這次他有充足的時間開膛破肚,不必擔心被人看到。
凱利如同別的受害妓女一樣被割斷咽喉,除此之外,她還被一刀切至脊椎骨,整個軀體被肢解鼻子和耳朵被特意切掉。
最駭人聽聞的是屋里的桌子正中擺著凱利的心臟,兩側按對稱形狀擺上她的腎臟和乳房,兇手還把凱利生前所穿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到桌邊的椅子上。
驗尸官推測,“開膛手杰克”想完成這樣的作案最少也得花費2個小時仔細拾掇,因為法醫自己花了整整6個小時才把尸塊找齊拼湊復原。
這個空前的血案像一枚重磅炸彈,激起了全英國人的憤怒,英國女王維多利亞也親自過問了此案,并連發三道詔書,要求首相索爾茲伯里勛爵務必盡快緝拿兇手歸案。
警察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盡辦法,甚至派出數十名女警扮成妓女,夜晚在白教堂區站街當誘餌。當時有一種流行的傳說,認為死者的眼睛能定格留存其臨死前看到的圖像,警察于是將數名受害者的視網膜全部摘取下來拍照研究,但還是一無所獲。
倫敦警察成為無能的代名詞,倫敦警察廳廳長查爾斯·沃倫爵士也不得不引咎辭職。
“開膛手杰克”自殺了?
1889年的新年伊始,倫敦警察廳突然高調宣布終止調查,撤走在白教堂區密集巡邏的所有警察。
市民陷入恐慌中,“警惕委員會”為此質詢警方,得到回答:“往后,‘開膛手杰克’不會再給你們帶來任何威脅了。因為他已自殺身亡。”

警方的回答到此為止,拒絕進一步向公眾透露兇手的名字與身份。在這之后,“開膛手杰克”也確實沒有再出現過。
這個謎團最終是由梅爾維爾·馬克·內頓泄露,他于1889年接替辭職的沃倫爵士擔任新的倫敦警察廳廳長。下令結案的正是他。關于此案的所有卷宗都被鎖在倫敦警察廳的保險柜內,并打上了1992年前不得啟封的字樣。
內頓爵士逝世后,家人在他遺留的私人筆記里無意中發現了對兇手姓名的記載,他提到兇手叫蒙塔古·約翰·德魯伊特。此人出身豪門,先后就讀于溫切斯特公學和牛津大學等名校,學習成績出色,而且打板球時顯示出出眾的爆發力。
1882年,他從法學院畢業后,在倫敦職業事務所登記當上了律師。1888年,他剛30歲,正值英年,卻突然放棄了收入豐厚的律師職業,跑到一所私立學校當了學監。
據說,德魯伊特曾致信倫敦警察廳宣告自殺,信中的字體與兇手的字體頗為相似,而且德魯伊特受過良好的教育,能夠寫出娟秀英文詩句,他在倫敦白教堂區附近有一個落腳之處。
他出身醫生世家,懂得一些外科技術。更為重要的是,德魯伊特在“開膛手杰克”最后一次作案后不久失蹤,1889年2月3日在倫敦泰晤士河中發現一具尸體。在此之后,“開膛手杰克”再也沒有出現了。由此,警方認定德魯伊特就是真兇。
但是警方的結論是建立在推理的基礎上,真正的鐵證太少,這或許就是警方對真兇姓名保密的原因。
而且德魯伊特在凱利兇案之后和自己自殺之前,還被人看到在法庭上若無其事地充當辯護律師,如果他真是兇手,這顯然也不太合常理。
倫敦警方結案的理由難以說服英國公眾,“開膛手杰克”成了一樁懸案。英國國家檔案館至今還保存著19世紀“開膛手杰克”寫給警方的許多恐嚇信原件,供游客參觀。
2006年,澳大利亞“分子和法醫診斷學”專家芬德利教授在檢查這些信件時,發現其中一封信的印章處粘著人體的干癟皮膚細胞和少許血跡,極有可能是“開膛手”本人在寫完信蓋印章時留下的。
芬德利用自己研究的基因分析方法,對這些殘留物進行分析之后得出了一個令世人大跌眼鏡的結論:“開膛手杰克”是一個女人!
(作者:史丹頓,“國家人文歷史”微信公眾號授權看歷史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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