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毒靈”到“病毒唑”：兒童藥物濫用有多嚴重？

3月25日上午，網曝“甘肅省蘭州市七里河區“蘭州力天幼兒園”自2013年11月給部分孩子們服用一種叫利巴韋林的藥品，其后得到證實。這是既西安兩所幼兒園給幼兒服用“病毒靈”事件后又一兒童安全惡性事件。

西安兩所幼兒園給幼兒服用“病毒靈”事件引起社會強烈反響，該事件最根本問題之一在于藥物濫用，尤其是感冒或者呼吸道感染的“抗病毒藥”濫用。近年來，這方面濫用最嚴重的并不是“病毒靈”，而是在國內被冠以“強力廣譜抗病毒藥”的“病毒唑”。

【什么是病毒唑？】

病毒唑的通用藥品名為利巴韋林。多數中國人對這藥名就算不是耳熟能詳，也至少似曾相識。沒錯，它就是近年來的明星抗病毒藥，在國內廣泛用于普通感冒、流感、病毒性肺炎和支氣管炎，甚至病毒性角膜炎、病毒性皮膚皰疹等。

【利巴韋林】

查閱食藥監官網”國產藥品” “利巴韋林”，共有795條記錄：”利巴韋林葡萄糖注射液”55 條、”利巴韋林氯化鈉注射液”13條、“利巴韋林注射液”271條、”注射用利巴韋林”14條——靜脈注射批號共計353條，“利巴韋林片”178條、”利巴韋林含片”119條、”利巴韋林分散片” 6條、”利巴韋林顆粒” 22 條、 “利巴韋林泡騰顆粒” 6條、 “利巴韋林膠囊” 6條——內服制劑批號計327種條，”利巴韋林滴眼液”59條、”利巴韋林滴鼻液”17條、”利巴韋林氣霧劑”1條、”利巴韋林噴劑” 2條、”利巴韋林噴霧劑”2條——外用制劑共81種，總計761條，還有34條記錄是其他制劑品種。

利巴韋林的藥品說明書修訂于2002年，而藥監局官網僅僅收錄2006年以后的部分，因此筆者只能從各藥廠產品說明書中收集相關信息。我們知道，藥品說明書內容和格式都是經過國家藥監局官審核批準的，以下是各種利巴韋林制劑說明書中的內容。

【藥理作用】

利巴韋林為合成的核苷類抗病毒藥。體外細胞培養試驗表明，利巴韋林對呼吸道合胞病毒（RSV）具有選擇性的抑制作用。利巴韋林的作用機理尚不清楚，但是其體外抗病毒活性可被鳥嘌呤核苷和黃嘌呤核苷逆轉的結果提示，利巴韋林可能作為這些細胞的代謝類似物而起作用。

【適應癥】

注射液

利巴韋林葡萄糖注射液：抗病毒藥。用于病毒性上呼吸道感染。

利巴韋林氯化鈉注射液：抗病毒藥主要用于呼吸道合胞病毒（RSV）引起的病毒性肺炎與支氣管炎流行性出血熱和拉沙熱的預防和治療發熱早期應用本品能縮短發熱期減輕腎臟與血管損害及中毒癥狀

利巴韋林注射液：主要用于呼吸道合胞病毒(RSV)引起的病毒性肺炎與支氣管炎流行性出血熱和拉沙熱的預防和治療發熱早期應用本品能縮短發熱期減輕腎臟與血管損害及中毒癥狀局部應用可治療單純皰疹病毒性角膜炎

內服制劑

利巴韋林片：適用于呼吸道合胞病毒引起的病毒性肺炎與支氣管炎，皮膚皰疹病毒感染。

利巴韋林分散片：適用于呼吸道合胞病毒引起的病毒性肝炎與支氣管炎、皮膚皰疹病毒感染。

利巴韋林泡騰顆粒：適用于呼吸道合胞病毒引起的病毒性肺炎與支氣管炎，皮膚皰疹病毒感染。

外用制劑

利巴韋林氣霧劑：用于病毒性上呼吸道感染如病毒性鼻炎咽峽炎咽結膜熱或口咽部病毒感染。

利巴韋林噴劑：抗病毒藥。用于流行性感冒。

利巴韋林滴鼻液：適應癥適用于流行性感冒。

利巴韋林滴眼液：適用于單純皰疹病毒性角膜炎。

外部證據

有人會說，醫生臨床用藥自然是以藥監局核準的藥品說明書為準了，這當然沒錯，但醫學已經發展到循證醫學階段，除了藥品說明書，我們還可以尋求更多的外部證據。利巴韋林并非國內原創性研發的新藥，那么我們就要看國際醫學界的相關資訊和研究證據。

FDA批準該藥的適應癥：

與干擾素聯合用于未經干擾素治療過的慢性丙型病毒性肝炎。不能單獨用于丙肝的治療。

有時候，用于某些病毒性出血熱的治療；有時也用于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征（SARS）的治療。

2011年，一份包含一項隨機對照試驗和七個觀察，關于克里米亞-剛果出血熱的系統綜述和薈萃分析的結論是，文獻中呈現的證據不足以支持利巴韋林對于克里米亞- 剛果出血熱有效性的宣稱，需要進一步雙盲對照研究。關于利巴韋林用于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征，僅見部分小病例組臨床觀察報告。基本的結論是不能證明利巴韋林治療SARS的有效性，而因其可以導致貧血的副作用反而有可能加速患者病情惡化和死亡。

【毒副作用】

國內與國外關于毒副作用的說明大致相同，最突出的就是貧血和明確的生殖毒性。

利巴韋林可能引起貧血，會加重心臟問題，并可能導致致命性心臟意外。如果曾經有過心臟病發作，或高血壓、呼吸困難，以及任何影響血液的疾病，如鐮狀細胞性貧血或地中海貧血、胃腸道出血或者心臟病，在使用利巴韋林之前都必須咨詢醫生。如果遇到以下任何癥狀：過度勞累、皮膚蒼白、頭痛、頭暈、神志不清、心跳快、乏力、氣短、胸痛，都需立即去醫院檢查。

利巴韋林可能造成胎兒傷害甚至死亡，因此，有生育要求的人更需警惕。

女性患者如果已經懷孕或準備懷孕，就不能服用利巴韋林。要服用必須確認沒有懷孕。治療期間和治療結束的6個月之內，必須使用至少兩種節育措施，并每個月測試是否懷孕。用藥期間如果懷孕，必須終止妊娠。

男性患者如果伴侶懷孕或計劃懷孕，也不能服用利巴韋林。要服用必須確認她沒有懷孕。治療期間和治療結束6個月之內，必須使用兩種以上節育措施，你的伴侶則必須每個月測試是否懷孕。用藥期間你的伴侶如果懷孕，必須終止妊娠。

利巴韋林，一種在國際醫學界有明確適應癥，嚴格限定應用于少數幾種病毒性疾病的藥物，國內沒有經過更多獨立研究證據支持的仿制品種，國家藥監局卻批準了多種制劑，核定的臨床適應癥包含多種病毒感染性疾病。

與近日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嗎啉胍在規范通用藥名前被稱為“病毒靈”一樣，利巴韋林也曾經被冠以“病毒唑”，被國內多數醫生（不限于基層醫生）作為一種“萬能抗病毒藥”廣泛應用于病毒感染性，尤其是象包括普通感冒在內的呼吸道病毒感染性疾病的預防和治療，國家藥監局實乃始作俑者。

附圖，一份經FDA批準的默沙東和先靈葆雅生產的利巴韋林膠囊和口服液的說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