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現實：改變世界的技術？

你站在一個空曠房間內，四處張望，空無一人，你覺得一切都似曾相識，卻又感到哪都不對。房間里沒有地板，只有一條獨木橋，你唯一的出路是從獨木橋的這邊走到那邊，期間稍有閃失就會墜入漆黑的深淵。終于，你伸平兩手，雙腿打顫，哆哩哆嗦走到了獨木橋的對岸，結果絕望的發現，那邊也是個深淵。

這是斯坦福大學的虛擬人機交互實驗室（VHIL）里一位志愿者的描述，他站在平坦的地面上，沒有深淵也沒有房間，只有一個笨重的頭盔套在頭上，里面裝了兩塊顯示屏，身上的數碼設備精確的追蹤這他的一舉一動。他明明知道這一切，但卻不敢踏出一步，終于，當他用腳觸碰地面確認了那確實是一塊平實的地面時，他才跨出了一步，打破了虛擬現實和自己的空間錯覺。

就在昨天，我也有幸嘗試了這一切，見證了虛擬的不朽。

虛擬現實的概念在科幻電影中已經出現了很多年，現實中的技術卻一直不溫不火，穩步前行。直到今年三月份，Facebook 宣布以約20億美元的總價收購沉浸式虛擬現實技術公司 Oculus VR，這次著名的收購案再次把虛擬現實技術拉到大眾的面前，讓虛擬現實（VR）相關的技術和應用變得炙手可熱。

什么是「虛擬現實」呢？引用維基百科里的解釋：

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簡稱VR技術，也稱靈境技術或人工環境，是利用電腦模擬產生一個三度空間的虛擬世界，提供使用者關于視覺、聽覺、觸覺等感官的模擬，讓使用者如同身歷其境一般，可以及時、沒有限制地觀察三度空間內的事物。使用者進行位置移動時，電腦可以立即進行復雜的運算，將精確的3D世界影像傳回產生臨場感。該技術集成了計算機圖形（CG）技術、計算機仿真技術、人工智能、傳感技術、顯示技術、網絡并行處理等技術的最新發展成果，是一種由計算機技術輔助生成的高技術模擬系統。

從技術角度而言，虛擬現實具備如下三個特征：immersion，interaction，imagination（沉浸、交互和構想）。3D 電影我們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但你只是一個旁觀者，你沒辦法與3D 電影中的人和物進行交互，也無法參與和改變劇情。而虛擬現實強調的是人在系統中的主導作用，過去我們只能通過鍵盤、鼠標和顯示屏與計算機進行交互，而 VR 通過各種類型的傳感器把現實中的人與計算機系統創建的虛擬環境連接起來，讓你的視覺、聽覺等各種感知抵達了一個我們從未到過的神奇世界。

自從習大大和百度李廠長去了趟巴西之后，百度的員工也開始揚眉吐氣了，一個個像北極熊懷抱 AK47，走起路來「杠杠」的，百度市值也已經接近800億美元。這次就是百度斥巨資打造夢幻般的虛擬現實現場環境，并邀請了斯坦福大學虛擬互動實驗室的創始人杰里米·拜倫森（Jeremy Bailenson）來北京做「BigTalk-虛擬革命的黎明」的演講。杰老師同時是美國政府虛擬現實政策問題和 Facebook CEO 扎克伯格的顧問。

我受邀參與了這個活動，并與其他幾個百家作者榮幸的與杰老師共進午餐。杰老師的頭銜聽起來非常高大上，但為人謙和，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一句中國話都沒有。大熱天依然穿了西裝扎了領帶，顯得非常敬業。和老外聚會時我一般都會及時的痛恨一下自己的英語水平，每當能夠磕磕巴巴和人家聊個十塊八塊的時候，老外就已轉身離去，不帶走一句國語，而我，只能等待下一個老外的降臨。這次也是一樣。從聊天中得知，杰老師從事虛擬現實技術的研究已經超過了二十年，寂寞的二十年實驗室生活，終于換來了「虛擬革命的黎明」，杰老師一躍而成為科技革命的弄潮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正向的「黑天鵝現象」。

午餐以后，百度的同事為我們安排了現場版的虛擬現實體驗，本著對技術同行的崇敬和樸素的人文主義精神，我懷著悲壯的心情第一個踏上舞臺。百度為這次「虛擬現實」的現場演示花費了無數心思，場地中央設置了四塊巨大投影屏幕，場地上空有幾十個精確的攝像頭用來撲捉光感和影像，連接了虛擬頭盔設備之后，實驗者看到的 3D 景象就會通過這四塊屏幕投放出來，讓場下的觀眾也能感同身受。

我在戴頭盔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世界對近視眼患者充滿深深的惡意，緊致的頭盔直接把我的眼鏡壓到了眼眶上，根本睜不開眼。不得已我拿掉眼鏡裸妝上陣，還好，雖然整個世界都模糊了，但并未影響實驗效果。戴上頭盔以后，我就「biu」的一聲從嘈雜的現場來到了另一個場景，周圍全部是冰冷的建筑，看起來象是一個廢棄的廠房。地板由方方正正的瓷磚構成，周圍的墻面上還有時代久遠留下的褐色印記，伴隨著一扇扇排列整齊的逃生門，整個場面非常逼真。突然地面塌陷，我被孤零零的留在一個黃色區域形成的孤島上，周圍都是幾十米深的凹陷地面，掉下去粉身碎骨的結局是注定了的。我被要求從一條獨木橋上走過去，雖然我一再給自己心理暗示，哥一直就在安全的舞臺中央哪兒都沒去，但視覺的沖擊給人的心理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我故作輕松其實哆哩哆嗦的走到對岸，然后突然被推下了深坑，伴隨著極速的畫面跌落感和人體撞擊水泥地面的聲響，我眼前升起一堆紅霧，哥掛了……

后來還體驗了砍伐巨樹的場景，看著千年古樹在鋒利的電鋸下轟然倒掉，我決定以后要少用餐巾紙和一次性筷子了……當然，最激動人心的超人飛翔場景沒輪到我，因為一個大老爺們舉著手在舞臺上揮舞會讓臺下的觀眾產生他是不是瘋掉了的錯覺。不過下圖中的美女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受到了兩位帥哥嘉賓級別的待遇，并體驗了所有場景，服務真是無微不至啊，大家感受一下……

目前虛擬現實技術最多的民用場景就是游戲，比如微軟的 Kinect，Facebook 的 Oculus 等，試想一下，如果能夠進入「雷神之錘III」的競技場，在虛擬現實中和競技場的各種機器人和怪物痛痛快快打一場，那是何等妙到毫巔的體驗。但是在嚴謹的科技工作者眼中，虛擬現實技術有更為廣闊的應用場景。

比如虛擬會議和遠程協作，對于跨地域公司來說，每年要花大量的經費在交通和視頻會議上，因為遠程辦公雖然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面對面的溝通永遠不可或缺。未來的虛擬現實技術可以成為更好的替代方案之一。通過精確的 VR 編程技術，虛擬現實可以讓參會者進行面對面的眼神交流，他們甚至可以針對某個汽車模型進行技術討論，并在討論中對虛擬的模型實現拆裝和重新設計。

在培訓和訓練場景，虛擬現實技術也能大顯身手，一旦 VR 技術普及之后，學習駕駛汽車、飛機等交通工具時，大部分的初期訓練都可以通過虛擬現實進行，既可以保證訓練質量、訓練程度和安全的等因素，還可以節省能源。事實上在軍事基地、建筑公司和醫學院校等領域，虛擬現實技術已經成為一個有效并廣泛使用的培訓工具。

虛擬現實技術還可以進行心理治療、人體模擬、理療康復、自信和領導力教學、利他主義和移情教學等諸多場景，其中利他主義的例子讓人記憶深刻，如果你在虛擬現實中化身超人，在叢林和樓宇之間自由飛翔，克服重重困難，最后通過自己的力量拯救了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那么你會長時間的享受這種幫助他人帶來的心理愉悅。回到現實社會中，你也會變得更加樂于助人。當然，VR 技術還可以在虛擬現實中讓人們犯更多的錯誤，然后避免在現實中犯同樣的錯誤。

虛擬現實還可以根據你現有的生活條件模擬出你未來的生活狀況和老去的容顏，改變當前的生活狀態和策略等參數，未來的你也會跟著改變。我們終于可以看看年老的自己和老年的生活了……

甚至，杰老師在后來的演講中講到，我們可以保存自己的化身！在這個時代我們每個人都擁有那么多影像和照片，如果這些資料足夠多，那么 VR 技術就能夠通過這些影像、照片和文字資料復原你的 3D 化身，你的后代甚至能夠與你的化身握手和對話。這時候整個現場已經充滿些許科幻的味道了。

科研與暢想總是美好的，但是技術的落地才是廣大人民最關注的。多年以來，人們對虛擬現實技術最多的詬病就是技術還不夠好，價錢太昂貴。虛擬現實設備的工作原理是，通過向人的眼睛發送一個計算機生成的圖像，以此來響應人的動作。模擬器的逼真度取決于顯示屏的分辨率，跟蹤動作的精度，調整圖像和運動匹配的速度等技術指標。這些技術中只要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微小的差錯，模擬就失敗了。人類的大腦和感官是極度敏感的，任何細微的差異都會導致使用者無法融入虛擬世界。不過隨著顯示技術、傳感器技術和計算機計算能力的增強，這些環節已經在 VR 領域越來越好了。隨著技術的持續改進，「虛擬現實」會變得更便宜更主流，也許有一天，類似的技術大會都可以在虛擬環境中進行。

每一項重要的科技都可能是雙刃劍，核能的出現可以解決能源問題，也可以制造核彈毀滅人類。互聯網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也催生了更多的宅男腐女。虛擬現實技術在帶來革命性體驗的同時，會不會給人類的心理和行為帶來混亂？長時間的使用虛擬設備，是否會讓人分不清虛擬和現實呢？等虛擬現實技術發展到人類都無法區分現實與虛擬的程度時，我們可能會進入一個以虛擬體驗為主導的社會。這種體驗對人類心理的影響和影響的持續時間會為人類帶來怎樣的傷害和愉悅？人類自身的接受程度如何？雖然很多心理學家已經開始這方面的研究，但目前的研究結果是：沒有人知道。

電燈顛覆了黑夜，電話顛覆了通信，飛機顛覆了距離，基因顛覆了生命，核能顛覆了能量，太空技術顛覆了邊界，互聯網顛覆了世界。虛擬現實呢？我們不知道它能顛覆什么，有實體的東西總會消亡，但是虛擬不朽，它可能為人類打開文明的另一扇窗口，也可能是個潘多拉魔盒，迎接還是抗拒，只能由我們自己選擇了……

(本文作者：池建強是《MacTalk：人生元編程》一書的作者，他的微信公眾號是「MacTalk By 池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