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們其實不想做個「好人」？

小友（v號：yosumn）說：很多人會因會玩、豪氣、有腔調等贊美而自豪，但似乎沒幾個人能坦然笑對“是個好人”的評價，總覺得哪里不對。“好人”這句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帶點兒無奈和諷刺的意味，還有暗喻人不精明的升級版“老好人”。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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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努力做個更好的好人！”

這個遠大理想怎么聽都挺沮喪乏味的。理論上我們都欣賞善良的好人，可實際上“好人”這個詞語背后似乎隱藏著一層可恥的感覺：溫順、單調重復、平淡無味，甚至讓人提不起性欲。“你是個好人”，聽上去就像是我們在其他所有更艱難更有挑戰的道路上全都失敗了，最終挑剩下的努力方向。

以上對好心人的疑惑似乎很小家子氣，但放心，不止你一個人有。其實這種疑慮由來已久，若要看清它是怎么形成的，那得順著以下四波社會趨勢來理解~

1.基督教精神留下的遺產：好人很弱雞……

歷史上，基督教作為數個世紀里唯一且最重要的力量，雕刻著人們的精神殿堂。它堅持對眾人宣揚要好心善良的理念，還借助種種高貴優雅的藝術與理智資源，向世人歌詠贊頌原諒、寬容、溫柔與同理心。

可惜基督教精神沒有止步于此。它還把“好心的”與“成功的”從本質上劃分成了對立的陣營——成功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而好人一般都不那么成功。于是乎，看似想要申請升入天堂的候選人就不得不二選一：要善良，還是，要成功？

這種非黑即白的二元論迅速見效，結果是任何懷揣著哪怕一丁點兒正常世俗欲望的人，但凡聽到這樣的觀點，都不會再覺得好人那么有魅力了。基督教精神或許的確在激勵人們向善，但它把“善良的好人”和“慘淡的人生”聯系得太緊密，造成人們心里一個持久的印象——善良與好心，是屬于世俗意義上失敗者的特質。

2.浪漫主義的遺產：好人很無聊……

過去兩百年間，浪漫主義等運動思潮對我們影響很大。在崇尚浪漫的人們眼里，一個值得愛慕的人往往意味著能點燃別人的激情，意味著一個熱情、有創造力、變化豐富的人，一個敢于打破傳統、堅韌甚至有些強悍的人，這樣的人“聽從內心的呼喚”生活。

與這種英勇形象毫不沾邊的反面案例自然就是，登登登登：一個溫和可敬，保守謹慎，安安靜靜不起眼的人，換句話說也就是，無聊的人。

這里又出現了根本的分歧：你要么變得激情四溢，難以捉摸，才華橫溢（出場自帶bgm）；要么變得溫順、謙和、傳統，作息準時又規律。

3.資本主義的遺產：好人破產了……

在“好人”的生平檔案有了如上種種“案情記錄”后，資本主義又來補刀了。

世界是個危機四伏的戰場，所有公司都在全力爭搶市場份額，資本世界的空氣里到處飄浮著堅決、冷酷無情，迫不及待的味道，贏家都明白該怎么摧毀競爭對手，不帶私人感情地利用勞動力。而一個好心人，由于不愿剝削壓榨別人，也不愿意欺騙對手，最終要么破產了，要么就淪落去了底層的郵件收發室，吃土度日。

4.情欲的遺產：好人不性感……

最后，還有一個更私人的終極聯想貼在“好人”的腦門上：

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善良毫不性感啊喂！能喚醒色欲的特質，往往有關粗暴、專橫地占有、自信非凡。而好人鐘愛的溫柔舒適性格與之截然相反。

于是，一個尷尬的選擇自然又呈現在眼前了：做一個能陪朋友安心逛公園的良民，還是做一個能讓人自愿跟隨拿著手銬和鞭子的 TA 走下地牢的心跳伙伴？

但盡管有以上這些事實，可我們仍然超愛好人！而且更加愿意依靠善良的人！我們會糾結，只是因為我們對“善良”的真實記憶被某種“做好人會被笑很傻”的文化壓抑了。

我們聽說過的那些表面上與善良矛盾的妖艷品質，其實都和善良方向一致，甚至有時候沒有善良的好品質打基礎，根本做不到：

不論我們多想成功，縱觀生命長河，大多數情況下人類都是極度脆弱的造物，非常需要依靠他人的善意和仁慈才能好好活著。我們能成功，少不了其他人的幫助，特別是父母親，用自己生命中的相當一部分專門來對我們好。
至于興奮激情，那也只是階段性的產物，所有真正對人類作出過貢獻的人理應明白這一點。安穩度日，常規家務，規律作息都是創意高峰爆發的前提條件。沒有什么事會比追求人生始終讓人激動興奮更容易希望落空的了。
再說說資本主義吧，它確實讓公司之間爭得頭破血流，但也不能忽略那些公司內部的齊心合作呀。沒有一家公司能在個人情感紐帶和信任缺失的情況下維持運轉。光用錢換不來雇員的忠誠，很多老板都為此頭疼，也恰恰反映了需要照顧員工感情，友誼第一的精神。
最后，下流帶來的刺激震顫感只有在足夠彼此信任的情況下才會顯得誘人。不論我們幻想過多少次自己在某個夜晚被冷酷霸道地征服了，真實情況發生時只會讓人異常警覺，幻想告終。因為我們需要確信某個人本質上是好心的，不會傷害自己，才可能乖乖遞上一根繩子，聽到 TA 罵人的粗話才不會抵觸。

所以，我們最最珍惜的事物，其實仍舊保存在“善良”的品質里，或是與其方向一致。

我們可以既做好人又成功，既做好人又讓人興奮，既做好人又有錢，既做好人又強大有力呀。

善良，在等候我們重新發現它的美德所在，等候我們改換觀念，重新投以重視。

所以，回答我：你的夢想是什么？

-end-

譯者：砍妹

友心人主編

知乎專欄@砍妹

原文鏈接： http://www.thebookoflife.org/why-we-dont-really-want-to-be-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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